嵩山派的三把手丁勉身材魁梧,又高又大,像只直立的黑熊,穿着土黄色的衣衫站在大厅,身上升起了一股凶厉的气势,扩散到一丈之外,罩向了一身蓝衣的赵伯端。

丁勉左侧站着松鹤手陆柏像只电线杆,极高极瘦。右侧站着费彬年约四十,中等身材,削瘦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加上他飘忽不定的细小双眼,像极了一只老鼠。

在那股气势的笼罩下,赵伯端感觉自己像是落入胶水中,一举一动都要花费平常二倍的努力,呼吸都有些不畅。心中暗惊,这丁勉要比木高峰强上许多,在这气势之下,十成功夫只有七八成。

赵伯端默然,暗暗运起丹田里一股内力,向脚部的经脉上的穴位冲去,双足像是没有受到束缚,重重一点脚下的石板。一股大力从石板上作用道腿上,借着这股劲力,后跃到一丈外,脱出了气势包围圈。

站稳后,赵伯端面上嘻嘻笑道说道:“在下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不值得托塔手前辈知道,刚刚那些话是小子胡乱说的,说着玩呢。”

丁勉哼了一声,想到左师兄吩咐的任务,大事要紧,这小子另寻机会收拾罢,不再理会这捣乱的家伙。

丁勉转身对着躺在地上的四位嵩山派弟子道:“你们四个还不赶紧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看见四人被人搀扶下去后,对着刘正风说道:“刘师弟,今日我们嵩山派的人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阻止你金盆洗手。”

刘正风不解:“丁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弟退出江湖是我自己的事情,还用不着左师兄挂心。”

定逸师太见嵩山派的人言行无礼,气忿忿的道:“刘贤弟,你不用担心,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别瞧人家人多势众,难道咱们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的朋友,都是来睁眼吃饭不管事的不成?”

岳不群和天门道人都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

刘正风心中一喜,面上却苦笑道:“定逸师太,这件事说起来当真好生惭愧,本来是我衡山派内里的门户之事,却劳得诸位好朋友操心。刘某此刻心中已清清楚楚,想必是我莫师哥到嵩山派左盟主那里告了我一状,说了我种种不是,以致嵩山派的诸位师兄来大加问罪,好好好,是刘某对莫师哥失了礼数,由我向莫师哥认错赔罪便是。”

丁勉的目光在大厅上自东而西的扫射一周,他眼睛眯成一线,但精光灿然,显然内功深厚,说道:“此事怎地跟莫大先生有关了?莫大先生请出来,大家说个明白。”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大厅中寂静无声,过了半晌,却不见“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现身。

刘正风苦笑道:“我师兄弟不和,武林朋友众所周知,那也不须相瞒。小弟仗着先人遗荫,家中较为宽裕。我莫师哥却家境贫寒。本来朋友都有通财之谊,何况是师兄弟?但莫师哥由此见嫌,绝足不上小弟之门,我师兄弟已有数年没来往、不见面,莫师哥今日自是不会光临了。在下心中所不服者,是左盟主只听了我莫师哥的一面之辞,便派了这么多位师兄来对付小弟,那……那未免是小题大做了。”

丁勉向史登达道:“举起令旗。”

史登达道:“是!”高举令旗,往丁勉身旁一站。

丁勉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跟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没半分干系,你不须牵扯到他身上。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然动容,不少人都惊噫一声。魔教和白道中的英侠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这厅上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

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魔教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名门正派虽然各有绝艺,却往往不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更有“当世第一高手”之称,他名字叫做“不败”,果真是艺成以来,从未败过一次,实是非同小可。

群雄听得费彬指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此事确与各人身家性命有关,本来对刘正风同情之心立时消失。

刘正风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陆柏细声细语的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丁勉一声暴吼:“你认不认识曲洋?”他话声洪亮之极,这七个字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耳朵隐隐作痛。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材本已魁梧,此刻在各人眼中看来,似乎更突然高了尺许,显得威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