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样,兄弟会的核心成员都来了,个个无比严肃。

让张凯吓一跳的是,今日大不一样,摆了香案,抬出龙椅,挂上横幅:上面是——兄弟手足,肝胆相照,龙椅上一把战刀,一个布包,四四方方。

这是要干吗?

对了,上次……

张凯一颗心乱跳。

记得上次催同告诉他三大生存原则的时候曾经说过“现在兄弟会还不能交给你……”难道这是要交给我?催伯伯是龙头?

“张凯,去上香。”一踏进门,催同便对身旁的张凯道。

上次也是上香,给父母灵位上香,但眼前显然不是,不过,张凯没意见,内心其实觉得自己早就是兄弟会的一份子,从欧阳宏建手里接过三根大香,点燃,高举,象征性对这龙椅和横幅弯腰鞠躬三下,将大香插入香案。

“诸位兄弟,昨晚辛苦了。”催同道:“十多年前,兄弟会遍布大江南北,但是自从龙头谢世,兄弟会名存实亡,都因为血印再也无法启用,失却约束力。今日,我要告诉诸位兄弟,会长回来了。张凯,便是张天峰龙头的血脉。我提议:张凯成为我们的新龙头,重振兄弟会。对于张凯,各位兄弟有目共睹,有不同意见的,请坦诚。”

张凯一听傻眼,原来一直没有会长,原来其实兄弟会已经名存实亡,原来崔伯伯养育自己是父亲来不及传位,那到底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不能接位。

一旦接位,还有自由吗?

亚洲五百区校际精英赛怎么办?替母亲报仇的事怎么办?神秘符号的寻找怎么办?最关键的是,我不想啊,这段时间以来,日子全乱套,一点空闲时间好好修炼都没有。

不行……。

想到这里,没人出声,他倒急忙出声了:“等等,崔伯伯,各位叔叔伯伯。我不能接位。对兄弟会,我一点贡献都没有,年轻,热血,不顾后果,自由散漫,不认真听讲……啊,总之不合适。

但是,没有人说话,全都无比庄严。

张凯急了,转头来找催同:“崔伯伯,我……”

催同顿时很不高兴,眼睛一瞪,就像张凯小的时候调皮,催同不高兴拉长脸一样:“我来问你,你是否觉得自己是兄弟会的一份子?”

这个毫无疑问,张凯点头。

“告诉你吧,我的父辈们,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的长辈们,都是兄弟会的一员,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孤儿,是兄弟会抚养了我们。就如你一样,我们是兄弟,生来就是兄弟。如果不是你父亲事出突然,兄弟会绝对不会中断十几年,导致分崩离折。

你的身体内,你的骨子里流淌的是兄弟会的血脉,你为什么不能接位?”

张凯冷静了下来,开阔的脑域哗啦啦盘算……

呆立片刻,他低声道:“无论我的理由是否正确,首先我要感谢在座的叔叔伯伯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张凯。但是,我的性子……我的性子随心所欲,我担心无法信任,担心害了弟兄们。其次,我需要参加亚洲区校际精英赛。还有……还有……我从小立下一个宏愿,长大了一定替妈妈报仇,我需要离开这里浪迹天涯寻找仇人,总之,我不合适。希望各位叔叔伯伯原谅。”

他没有把追寻神秘符号秘密的事说出来。

有人忍不住噗哧一笑。

催同和白厂长眉头一皱,看过去,却是三中的老师欧阳宏建。

欧阳宏建大概知道不该笑,马上道:“张……龙头,很多学生,很多老师都在说你是个传奇,低调到了极致,但是我听孙校长介绍,你其实是一个自由意志很强的人。我想说的是,龙头不是一副枷锁,相反,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背兄弟会的章程,伤害兄弟会的利益,残杀自己兄弟,我们都支持你。”

张凯摇头:“欧阳老师,不瞒你说,我刚才是不敢说出来,到今天,我都不明白兄弟会的宗旨是干什么,我能接位吗?”

“我会害你吗?”催同有些生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这个时代,生命短暂,因此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加快,很多事情其实都在变化,我一个接受新东西的,要去承担旧思想传承,完成……那个……通常都有崇高目标,我想我真的做不来。”

“错。如果你同意接位,我会告诉你这一切,是否需要变革,你提出来,在座过半数同意便能够修改。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说的客观环境变了必须与时俱进我懂。”

张凯哑了,内心隐隐觉得还是不妥,仿佛一旦答应必定掉入漩涡一样,所以继续摇头。

催同生气了,对他道:“油盐不进,那好,我拼着这幅残躯再伺候十六年,马上给我生几个娃娃出来,否则你就跑不了。两条路,马上跟你的姜琪结婚,十个月内给我生一个儿子出来,第二条路,接你父亲这个位置。”

张凯傻眼,有这样逼人的吗?和姜琪结婚我也想啊,可是大赛是一年后,一旦有小孩岂非害了姜琪?不对,崔伯伯这些话隐含有秘密。

当即,他陷入深思。

干嘛一定要我生个儿子接班,别人不行吗?这是什么道理?还有,崔伯伯养育我十六年,其目的就是要我来接这个位置,那么当年父亲到底怎么了?

这些问题显然不能当场问,那么……

内心快速思考,一个灵光一闪而过,于是抬头道:“崔伯伯,你别生气,不是我油盐不进,其实,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能不能等我参加校际精英赛会来再来讨论这件事。”

“不行。”催同根本不给商量余地。

他和老狐狸打赌的时候就说过了,如果张凯走出十九区,龙入大海,接位的事绝对泡汤,今日老狐狸没空,他得把这件事办妥。

左不行右不行……

张凯也有些生气了,脸色不豫,阴晴阳缺。

就在此时,一直没开口的白厂长忽然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可能觉得是我们在逼你,在学校老师逼你,在家里父母逼你,工厂里领导逼哎,但是形势不等人啊,你不理解如今我们的艰难。外面的形势越来严峻,上个月,我们原本支持的一个野匪部落被人吞并掉了,可我们无法凝聚,哎……。”

“白叔叔,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吧。”催同接过话题:“你父亲走得十分匆忙,兄弟会的传承是一枚血印,需要你父亲的血液才能发挥作用,你父亲走了,只有你才能用。你如果不接班,兄弟会就完蛋,所以你既然不接班我也没办法,你赶紧生几个娃娃出来吧,一个女人不够,就多找几个。”

轰隆隆……

张凯但觉天雷阵阵,原来如此。

老爸惹祸,儿子还债,问题是,这债不还不行。

我考。又是逼上梁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且住,那个学生注册的兄弟会怎么办?

张凯感到站在悬崖,无力的提出最后这个问题。

催同笑了:“你说了算。”

张凯已经无法推辞,实在很不爽,但又能如何,不得不投降道:“好吧。既然是我父亲的原因,我答应就是啦,希望各位叔叔伯伯多多关照。”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终于说服这个顽固的低调分子。

接下来,催同把龙椅上的方布包和战刀恭恭敬敬端过来摆在香案后的横条桌上,对张凯招招手:“你过来。这把刀是第一届兄弟会龙头的佩刀,古董,不适合如今这个时代战斗,是咱们兄弟会的象征,这个印,是咱们兄弟会的传承血印,所有入会的兄弟都需要滴入一滴血。我查不到来历。

你问兄弟会的宗旨,我现在告诉你:在你曾祖父那一代,宗旨是——解决人类灾难;你祖父那一代是——生命不息,重建秩序;你父亲这一代是——”

催同手指挂在上面的横幅:兄弟手足,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