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宦无妻 !“是……,是傅国公府。”张齐目光闪烁,“但是具体哪位爷,小人是真的不清楚了。”

汪延周身气势夺人,地牢中仿佛更加压抑,仿佛连空气都跟着静默了一般。

居然牵扯出来的人是傅国公府?

而非……汪延怀疑的那位?扳指继续被拨弄了起来,汪延拧眉思忖。

当年赵国公府的赵二爷入狱的时候,才刚成立西厂,前有东厂曹吉祥的打压,后有忠国公石亨排挤,腹背受敌,他在朝中的权利毕竟有限,赵国公府的事情他有心无力。

可哪怕他没能插手,也嗅到了其中的猫腻。

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一旦确定那便是满门抄斩,再加上赵国公府地位高超审判更需要重中之重的对待,案件需先交由刑部审问判决,哪怕是真的确定了罪名也需要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当时的证据并不充足,可轻可重。

按照大明律法是该收监等秋后再审。

到时候会由中央三法司,九卿,詹事,科道,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等主要官员,各方势力相综合决定赵国公府的罪行。

汪延本已经暗中联络了陪审官员,又派出了西厂暗卫希望能在复审的时候找到有力的证据,即便时间仓促,证据不足贬官塞外也比要丢了性命好的多,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赵国公府问斩期限提前,他派出的探子销声匿迹,显然是回不来了。

传入刑部的人证更是在判罪三个月内相继“意外”身亡,刑部卷宗室也突发大火,将案底烧的一丝不剩。

这般滴水不漏的手段,叫人找不出半分的错处,可正是因为太过滴水不漏才会叫人怀疑,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也是在那时,汪延遇到了陆历久,能感受的出来陆历久是在和他调查同样的事情。

起初汪延觉得陆历久是因为他的夫人赵宛容,那是赵国公府的嫡亲大小姐,他插手也是应该的事情,但是陆历久的关注点又并非是赵宛容,令人捉摸不透。

不过汪延却并未深想,他更忧虑如何和傅明娴交代。

汪延心中愧疚,没人能比他更懂得亲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是多痛,督主府上三缄其口不敢对傅明娴提起,但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让傅明娴知道了真相。

至此连累了傅明娴,叫她心死失了生机。

随着汪延手段奸佞,西厂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汪延也重新开始纠察当年的真相,他亲手杀了当初指正赵国公府的吏部尚大仁,又牵连出刑部。

却依旧摸不到边际,现在又扯到了傅国公府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背后有一张大网在笼罩,等着这些人自己跳进去。

傅国公府自打傅三爷死后便再没了顶梁柱,剩下的那几位老爷虽有野心却并无能力。

要么是被人借刀杀人,要么便是有人蓄意陷害。

汪延眸光深邃的盯在张齐身上,声如寒雪,“你最好不要说谎。”

“李生。”

门外的李生被汪延重新传唤进了门。

“仔细的记录着,半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汪延皱眉吩咐道,却是离开了地牢转身去了密室,那里面藏有大明各类刑罚的卷宗资料。

看来他可能是有些遗漏的地方。

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楚赵国公府的冤情,即便傅明娴已经不在他身边……

“是,奴才知道。”李生是汪延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李生亲自来做,汪延才相信。

张齐看着离开的汪延微松了口气,但李生没有见到。

在地牢中巡回走了几步,汪延顺着一处破败的墙壁敲了几声,随即身体进入了密室。

密室中宗卷整齐有序的罗列,时间是从景泰五年他出生的那年起。

大明几代君主动荡,朝中政权更迭,英宗皇帝景泰八年发动夺门之变,将代宗皇帝软禁,又重掌朝政。

景泰年号后是天顺年号,然后才是现在的皇帝,现在是成化十七年,整整二十八年的卷宗……汪延到底要做什么?

汪延剑眉紧锁,提手拿起了成化十四年的卷宗,也就是赵国公府遇害的那年。

线索到了张齐的身上,张齐官至正五品刑部郎中数年,赵国公府的案子便是由他交给刑部尚书提审。

刑部尚书乃是徐友珍门生,说的再直接一点,是和徐友珍同气连枝,要撬开嘴实在是太难,汪延查了刑部两年,才在张齐的身上查出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又让皇帝下旨此事交由西厂处理,这才得了机会。

卷宗上干净清晰,看不出半点错处。

汪延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又信守拿了几个年份的卷宗出来,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串名字。

梁永士,张永义,廖青……还有赵国公府等一干从英宗复辟后因为谋反而被株连的“罪臣”。

大到前内阁首辅,小到翰林院编修……牵连甚广,到底有何联系,为何会对这些人下手?

这些人明明互相之间并无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李生带着张齐的供词来到密室。

“张齐的供词都在这里了,督主,您觉得张齐的话可信吗?”

汪延揉了揉太阳穴,眼眶中微有些红血丝,密室中烛火幽暗,又十分费神。

汪延皱着眉,接过供词说道,“他的话不可尽信,但却……也不全是无用。”

张齐的确吐了不少东西。

“人若是要说谎,那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之前谎言的错误。”

“所以督主才要奴才事无巨细记下来。”李生有些懂了,看着汪延这般劳累的样子忍不住劝到,“奴才知道此事对督主重要,但请督主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西厂督主,如何少的了生死命悬,汪延的身上伤口自不必多说。

“若是老大人在……也绝对不会看着督主这般耗损心力。”

汪延一怔,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的身体自己有数。”

“现在什么时辰?”

李生回答,“已经亥时了。”

傅国公府……

汪延抬眼从西厂地牢的暗窗望向外面如墨的夜色,的确夜深了,而且天空漆黑一片,星光不见,怕是要又要下雪了,今年的雪格外的多,看来明日他要亲自去一趟傅国公府了。